随着曹春生雕塑艺术馆在青岛开启，这位著名雕塑艺术家在70余年间创作的60余件雕塑和40余件素描作品走近青岛市民——
曹春生：用青铜和石头“为时代而歌”
近日，曹春生雕塑艺术馆在山东大学青岛校区揭牌，这位著名雕塑艺术家、山东大学兼职讲席教授艺术生涯中创作的60余件雕塑作品和40余件素描作品正式向公众展出。同日举行的“为时代而歌——雕塑家曹春生先生艺术人生分享会”，以“为艺术”“为育人”“为时代·为人民”三大板块展开，通过曹春生的深情自述与挚友、学生的真情分享，立体呈现了其七十余载的艺术人生。
“我是在党和国家培养下成长起来的一名雕塑家，我的一切创作都服务于人民，我的作品也理应回馈社会、回馈国家。去年，我将自己创作的大批艺术作品捐赠给山东大学，希望这座艺术馆不仅是我个人作品的一个陈列之所，更成为艺术教育的一个重要平台，为青年学子提供启发和借鉴，使社会公众能够在此感受到雕塑艺术的魅力。”曹春生说。
人物小传
曹春生，著名雕塑艺术家，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教授、全国城雕委名誉主任、中国雕塑学会名誉会长、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名誉教授、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客座教授、山东大学兼职讲席教授。被授予“国家级有突出贡献艺术家”称号，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被授予首届世界华人美术金笔奖“时代艺术家功勋奖”；被授予俄罗斯美术家协会“艺术成就金奖”，该奖项是俄罗斯美术家协会首次授予中国雕塑家的最高荣誉。
曹春生在雕塑艺术馆揭牌仪式上致辞。韩星 摄
其代表作有《列宁》《毛泽东》《周恩来》《鼓舞——民族大团结》《农奴愤》《狼牙山五壮士》等，曾参与毛主席纪念堂、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群雕等大型雕塑的创作、设计、制作工作。作为城市雕塑的推动者和见证人，上世纪90年代，曹春生担任主评委推荐了《五月的风》并参与青岛东海路雕塑一条街的规划设计。
核心观点
■雕塑是用青铜和石头记载的历史，是永恒的艺术，雕塑家应配合时代要求用青铜和石头雕塑人民的苦难与新生、人民的斗争与胜利。艺术家所肩负的使命核心在于通过自己的努力、感受，艺术地再现国家和人民的历史。
■城市雕塑是城市公共艺术品，体现城市所在场所或空间的精神特征。优秀城雕甚至成为城市的标志、国家的象征，成为衡量一个城市文化艺术水平的标志。高水平城市雕塑是现代化城市发展的必然要求与结果。
■《五月的风》体现了青岛的历史，体现了青岛的城市精神，对于提升青岛城市文化形象具有重要意义。
■中国雕塑家的艺术创作应该是为人民大众服务的，我们在追求艺术创作个性的同时应把艺术的公共性、大众性放在首位，让人们看得懂并喜欢，进而产生共鸣，艺术家要为社会和公众提供真、善、美的艺术作品，而不是相反！
雕塑时代的诗人
曹春生雕塑艺术馆入馆处中心位置，一座铜铸雕塑《鼓舞——民族大团结》映入眼帘。为迎接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而创作的这一作品，以各民族共同击鼓、欢歌跃舞的艺术形式，生动展现了五十六个民族携手迈向美好明天的宏大场景。
曹春生介绍，这件作品历经三年多艰苦的创作锤炼，于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之际，在中国美术最高殿堂——中国美术馆公开展出。“创作这样一件重大历史题材雕塑，我们深感使命光荣。”
作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雕塑家，在数十年的艺术生涯中，曹春生创作了大量堪称时代标志的雕塑艺术精品。时代性，始终是他艺术创作一以贯之的核心主题。而这样的创作理念，或许在曹春生青年时期就已铸就——
1957年，20岁的曹春生被保送至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服务社会和人民大众的艺术人生就此开启；1958年，还是学生的他就参与了民族文化宫主题浮雕的设计与制作；1959年，曹春生被选派到苏联列宾美术学院深造，接受系统的写实造型和现实主义创作方法教育。也正是在列宾美院，他带着对英雄的敬仰，创作了以狼牙山五壮士为主题的纪念碑设计稿。1964年，学成归国的曹春生回到中央美院，成为雕塑系的一名老师。
“雕塑被认为是用青铜和石头记载的历史，是永恒的艺术，雕塑家应配合时代要求用青铜和石头雕塑人民的苦难与新生、人民的斗争与胜利。”对曹春生而言，艺术家所肩负的使命核心在于通过自己的努力、感受，艺术地再现国家和人民的历史。正是秉持这一信念，他以行动践行着艺术对时代的致敬与重现。
20世纪70年代，曹春生深入西藏两年，参与国家大型主题泥塑《农奴愤》的创作，以农奴群像揭示西藏农奴制度的黑暗，在全国范围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此后，他又参与规划了大批国家重点项目，以求真求实的态度专注于雕塑艺术的探索。为迎接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曹春生用近两年的时间完成了《狼牙山五壮士》群雕，而这距离他留学时期创立初稿已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创作《狼牙山五壮士》雕像是我多年的夙愿。时隔60年，我终于完成了这座纪念碑式的群雕，了却了心愿，向党百岁生日奉上一个普通党员的献礼！”
肖像雕塑也是曹春生的艺术专长，他善于从中国的文化长河、革命历史和红色记忆中寻找主题，通过对毛泽东、周恩来、陈毅、聂耳、屈原、蒲松龄、谭嗣同等一系列重要历史人物的塑造，展现中华先贤的精神与风骨。
“我很幸运，在国家发展的过程中，我能用雕塑参与其中。”曹春生这样说。
精益求精的“大先生”
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范迪安曾这样评价：曹春生先生在为历史和现代杰出人物塑造雕像时，总是严格遵循现实主义创作原则，在搜集大量资料、深入了解对象个性特征的基础上进行创作，注重人物形象的真实与生动，力求形神兼备，使每一座肖像雕塑都犹如一部人生传记，折射出人物所处时代的背景和历史的风云，闪耀着人物独特的身世和精神的光彩。
在朋友和学生眼中，曹春生对待作品精益求精、对后辈关怀备至。雕塑艺术馆开启当日的分享会上，和曹春生共事过的后辈们，通过讲述一个个作品背后的故事，反映出曹春生尽精微、致广大的人生追求。
“《鼓舞——民族大团结》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与先生合作的作品。3年多，1000多个日夜，先生非常谦和地与我们交换有关构思、构图、人物形象塑造等具体问题的想法，更在制作过程中讲授很多亲身经历和创作经验，相当于让我又读了一次研究生。”曾和曹春生一同参与雕塑《鼓舞——民族大团结》创作的李惠东介绍。民族题材是20世纪以来中国美术创作的重要课题，上学期间，曹春生就参与过民族团结主题作品的创作，但那时是以浮雕形式呈现，构图、形式都受到很多限制。所以，曹春生一直想要以圆雕的形式创作一件更令人振奋的民族团结题材作品。“在创作过程中，先生亲力亲为、精益求精。作品经过小稿、中稿到放大稿的反复打磨，才有了今天的面貌。其间多次颠覆原有构想，比如，因原本更偏重于稳定的三角形构图灵动性不够，在放大稿中更强调人物姿态，以鼓为中心呈放射状和螺旋形运动趋势，让欢歌乐舞的场面更加喜庆热烈。”李惠东说。
铜铸雕塑《鼓舞——民族大团结》。韩星 摄
回忆起同曹春生共事的3年，张舒印象深刻，“创作《鼓舞——民族大团结》雕塑的那段日子，先生每天自己开车2小时，往返于工作室与住所间，凡事亲力亲为，与我们一起查找资料、画图、做雕塑小稿、放大稿。当时，时间紧任务重，除了雕塑，我还负责团队的后勤保障。对于中午的工作餐，我做什么大伙吃什么，先生也从不搞特殊化。就是每次我炖红烧肉时，先生总是请求我多给几块五花三层的。”
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主任张伟是《狼牙山五壮士》雕塑创作的见证者，“在雕塑创作过程中，老师曾就雕塑底座山的创作询问过我的意见，那时我只是说：‘山如果做得像1:1的情景，就会更像石头而不像山，可以把山做得小一点，这样人物会更突出。’这么多年了，我甚至都忘记了这一段‘小插曲’，先生却一直记得我这名后辈的细微帮助。”
“《狼牙山五壮士》这组雕塑来源于先生留苏期间做的小稿，我们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二度创作。为展现出五壮士跳崖前的情景，我们一边做雕塑一边摆动作，先生对五位英雄的动作不断调整，直到满意。”曾协助曹春生完成《狼牙山五壮士》雕塑创作的刘宝亮回忆，“那年先生已经83岁了，每天工作五六个小时都不觉得累，状态非常好。在后期制作过程中，先生对五位英雄进行深入再刻画，直至将他们的精神状态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青岛城市精神的见证者
城市雕塑，被誉为“城市的眼睛”“凝固的音乐”。20世纪80年代，城市雕塑在国内兴起。在曹春生的推动下，由青铜、花岗岩雕琢而成的城市雕塑开始走进广场、公园、街角，走近市民群众身旁。
在北京，曹春生是最早在主城区展示作品的雕塑家，参与完成了卢沟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雕塑园大型组雕的创作；在长春，他牵头打造了城市雕塑公园……
在曹春生看来，城市雕塑是城市公共艺术品，体现城市所在场所或空间的精神特征，优秀城雕甚至成为城市的标志、国家的象征，因此它也就成为衡量一个城市文化艺术水平的标志。高水平城市雕塑是现代化城市发展的必然要求与结果。
城市雕塑需要与城市文化深度融合。在碧海蓝天的青岛，曹春生的艺术理念得到生动诠释——
1994年，曹春生为青岛市政府创作《人民公仆——周恩来》半身铜像；1995年，曹春生为百花苑名人雕塑园创作雕像《蒲松龄》，获中国雕塑最高奖；2018年，曹春生为即墨古城创作书圣《王羲之》塑像；作为城市雕塑的推动者和见证人，曹春生作为主评委推荐《五月的风》并参与青岛东海路雕塑一条街的规划设计。
谈及《五月的风》的“诞生”，青岛市政府原副秘书长、原东海路建设工程指挥部总指挥迟耀庚在VCR中回忆道，“东海路雕塑一条街共有12座雕塑，当时征集的方案多达1000多件，曹先生非常用心，对全路段雕塑逐个点评，涉及五四广场现在《五月的风》方案，曹先生力推，他认为这个雕塑虽然抽象，但它体现了青岛的历史，体现了青岛的城市精神，应该说，对于提升青岛城市文化形象具有重要意义。”
此次曹春生雕塑艺术馆落地山东大学青岛校区，开启了曹春生与青岛一段新的“缘分”。馆藏作品均由曹春生无偿捐赠，集中展示了他70余年艺术生涯中创作的60余件雕塑作品和40余件素描作品。山东大学还将依托该雕塑艺术馆，组建成立“曹春生公共艺术研究中心”，开展高端学术研究、艺术创作和美术教育。未来，曹春生将以山东大学兼职讲席教授、曹春生公共艺术研究中心主任身份，与山东大学携手创作更多反映新时代精神、展现人民生活的艺术作品，并在艺术研究和美术教育领域持续探索，为全国艺术教育事业注入新的活力。
曹春生雕塑艺术馆开馆仪式现场，青岛市向曹春生送上代表城市情谊的礼物——《五月的风》纪念模型。“青岛是座充满艺术魅力的城市，我跟青岛渊源由来已久，我的一些雕塑作品就伫立于这座城市。我要感谢山东大学为我的作品提供了专业的展示空间，让它们能够继续服务于国家和人民。雕塑馆的落成对我来说是一个总结，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会继续用雕塑为伟大的时代而歌，用雕塑为我们的人民造像。”曹春生深情地说。
在曹春生雕塑艺术馆展厅后记中，曹春生这样写道：我始终认为中国雕塑家的艺术创作应该是为人民大众服务的，我们在追求艺术创作个性的同时应把艺术的公共性、大众性放在首位，让人们看得懂并喜欢，进而产生共鸣，艺术家要为社会和公众提供真、善、美的艺术作品，而不是相反！
“虽然今年我已经88岁了，但还想为国家做一些事情。上个世纪80年代，我们这一代雕塑家为中国的城市雕塑建设做了些工作，我有幸参与其中，感到十分幸福。雕塑艺术是公共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好的作品能够为公共环境的建设起到画龙点睛的关键作用。我十分希望能够将自己多年所积累的经验传输给年轻一辈。这座艺术馆的落成于我而言是新的起点，我将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与大家携手创作出更多反映时代精神、贴近人民生活的艺术作品，培养更多新时代为人民而歌的艺术人才。”曹春生说。（青岛日报/观海新闻记者 杨琪琪）
青岛日报2025年6月18日6版
责任编辑：孙源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