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的《十六岁的花季》重播了,喜欢它的你已经奔五了吧

青岛日报社/观海新闻8月27日讯  “吹着自在的口哨,开着自编的玩笑,一千次的重复潇洒,把寂寞当作调料……”1990年,由中央电视台、上海电视台共同拍摄,富敏、张弘执导,吉雪萍、池华琼、杨晓宁、何威等主演的电视剧《十六岁的花季》首播。短短12集掀起了青春校园剧的强烈旋风,对当时的孩子来说,这部剧的影响力堪比2001年的《流星花园》、2015年的《请回答1988》。这部30年前拍的校园青春剧,现在在豆瓣网上,依然高达8.3分的评分。

在上海电视艺术家协会和SMG影视剧中心共同编排下,修复版电视剧《十六岁的花季》从8月22日起在东方影视频道重新播出,集数由原来的12集变为14集。对于新一代的中学生来说,剧中的新疆返沪子女、成绩红白榜、程控电话都是难以索解的内容,而对于一大批老观众来说,该剧的质朴、纯洁代表了不可重现的青春时光,而这种风格的青春剧在当时就引发了强烈争议,也让该剧成为荧屏绝响。

一部戏和一个时代

《十六岁的花季》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轰动一时,它的剧名随即成为一个固有名词,现在重温这部剧集,可以看出深刻的时代感:家里新装了程控电话,女儿白雪迫不及待打给爸爸报喜;男生欧阳想要竞选学生会干部,借了一盘美国总统竞选的录像带做参考。女孩陈非儿寄养在舅妈家,亲生母亲从新疆寄来干果,杏脯被舅妈送了人情。知识分子分了房子,包工头问“公家装修还是私人装修”——当时不仅分房,还有公私两种装修报价……片头的旁边介绍,该剧的剧情综合了上海上千个中学生的人生经历,开播前找了二十个各校文学社的中学生提前观看,试探孩子们的反映。该剧的格局不仅限于校园,剧中中学生们骑个摩托,还要讨论为什么上海改革开放十年了还这么穷,这种讨论显然超出了青春剧的范畴,展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上海人的普遍情绪。

对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青少年观众,这部校园青春剧有着强烈的冲击力。剧中上海中学生们的芭蕾舞课非常有镜头美感,尽管当时的画质粗糙,修复后仍然能看出来芭蕾舞的曼妙,也让外地观众对上海的校园生活产生极大的想象空间。而班长白雪勇敢地撕掉成绩红白榜,抗议学校按照成绩对学生区别对待,更让当时的中学生们产生了强烈共鸣。据导演介绍,该剧播出后,好几个学生从昆明跑到上海,要进入剧中的中学就读,剧组只好接待他们,再把人送回去。

独特风格成为绝响

尽管在三十年前首播,《十六岁的花季》的部分内容现在看来并不落伍。被誉为神剧的《请回答1988》里,都是父慈母孝的画面,而《十六岁的花季》里犀利剖开了当时的社会:白雪的父亲出轨,让女儿左右为难;新疆返沪的子女遭遇欺负,仍然不肯放弃上海身份;小市民忙着出国,换个外汇都提心吊胆。学校把运动场开办停车场,挤压孩子们的活动空间……青春剧与现实剧相结合,质朴单纯的校园和复杂激荡的社会碰撞,让现在的观众看得五味杂陈。三十年过去了,国产剧并未突破《十六岁的花季》的社会观察力,甚至退缩到了奇幻、宫廷、穿越等有限的题材里,现实剧长期缺乏划时代的新作,到底是丧失创作力还是局限条件太多?

以现在的眼光看,《十六岁的花季》画面粗糙、化妆简单,但剧中校园生活的真实感毋庸置疑。《十六岁的花季》对校园恋也有大胆探讨,袁野和陈非儿两个新疆来的孩子产生情愫,这种美好的情感呈现也是该剧的一大特色,也在当时引发了社会争议。在《十六岁的花季》之后,校园剧往往跟爱情绑定,青春残酷成为固定主题,而校园剧与社会现实的结合转向了留学(《小别离》)、家庭教育(《小欢喜》),而质朴、纯真的风格已经成为绝响。这三十年来,校园剧里一句不变的台词是“长大了你们就明白了”;当年看《十六岁的花季》的首代观众已经长大了,长大了真的就明白了吗?  (青报全媒体记者 米荆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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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的“白雪”“袁野”现在怎么样了?

“你以为这是故事,那么你错了。你以为这是生活,那么我错了。这是综合成千上万个十六岁的孩子的经历,编织的一曲歌、一首诗、一个梦。”

30年来,凡是看过《十六岁的花季》的观众,都不会对每集开头的这段念白感到陌生。1990年,《十六岁的花季》首播。短短12集,却始料未及地盛况空前,掀起了当年的讨论热潮,成为一代人的“回忆杀”。

8月20日下午,导演富敏、张弘,主演吉雪萍、何威,又在东方卫视的演播厅重聚了。

16岁:一半天真,一半成熟

在走进演播厅之前,编剧、导演张弘从家中翻出了30年前观众寄来的信件。《十六岁的花季》播出后,观众寄给主演、导演的信件雪片似飞来,光寄给“韩小乐”的就有几千封。

“电视剧拍完后,小演员们立刻成名了,去央视录节目,踏上列车,车厢上的人都认识他们。这时候有的孩子甚至还没坐过火车。”张弘回忆道。有趣的是,团队去西安,当地卖兵马俑纪念品的农民还追在后面,主动要把礼物送给小演员们。

富敏、张弘这对伉俪在家中保留了400多封信,一直珍藏到现在。“有学生写的,也有老师写的,年龄最大的寄件人68岁。”张弘说。

回望16岁,一半是天真懵懂,一半是跃跃欲试的“成熟”。12集的电视剧《十六岁的花季》,就是导演们送给少年人的一首诗。

上世纪80年代,富敏、张弘是上海知名的儿童剧导演,而这部电视剧的诞生,与当时身处叛逆期的女儿有关。“从幼儿园、小学到大学、留学,每个年龄段都有电视剧,就缺了16岁这个年龄段。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观念碰撞特别厉害,怎么看待这代人,有很多争论。”富敏回忆道,女儿那个年纪,寒暑假最爱看日本的是《排球女将》,“女儿就问,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不拍一部戏,让我暑假也能看?”

于是,这就有了后来的《十六岁的花季》。剧名也是女儿取的,因为当时恰逢“席慕容热”席卷校园。

《十六岁的花季》称得上是我国最早的一部青春校园剧,讲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上海一所中学里五位少男少女的青春故事。吉雪萍扮演的白雪和杨晓宁扮演的欧阳严严是高一三班的学生干部兼“学霸”,志趣相投的他们在朝夕相处中产生了别样的情愫。池华琼扮演的陈非儿是班里的女神,因为和何威扮演的高三学生袁野同样来自新疆,渐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为了写好剧本,张弘与富敏费了不少力气,光学校就跑了几十所。两人还琢磨出许多经验:采访学生时不能有老师作陪,不然谈得就不够真实。于是两人带上面包、水,躲在马路边,在门口等待学生们放学。女儿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把同学接到家里来,遇到故事合适的,干脆留人在家里住了半个月,细细讲解。

“一部电视剧是靠细节撑起来的。”张弘说,剧本写完后,还找到20位各校文学组的社员,请学生们在房间里看,他站在外面偷偷观察表情,“他们看得快,三小时就看完了。你发现他们看乐了,这戏就好了。”

选角:50人一组,看一眼就确定

《十六岁的花季》的选角也很有意思,一谈起当时的情形,富敏、张弘滔滔不绝。

当时应聘小演员的孩子们有几千位,剧组安排了50人一组试镜。“其实看一眼就能确定了,池华琼一进来,就是陈非儿,很嫩,很纯洁。”富敏说。

池华琼曾在书里谈及这次选角:“是我回应了一种命运和预感,主动出击的。”出发前,她按上海女孩最时尚的模样,精心着装,长发披肩,上身穿了一件镶花边的白衬衫,下边是一条两截式、黑白格、当时很流行的幸子裙。“这是山口百惠扮演角色的一种非常流行的裙子。非常抢眼的装束。”

出演“袁野”的何威,是张弘与富敏的女儿推荐的,两人一起在少年宫学习。10岁时,何威和富敏拍过儿童剧《心灵的答卷》。等到了家中,张弘就问了他一个问题:会不会骑自行车时“松车把”?就这样,角色定了下来。“何威长得很漂亮,很有混血的感觉,他性格很闷、很含蓄的,他原本想演欧阳严严,但我觉得他就适合袁野。”富敏说。

回过头再看《十六岁的花季》,其实里头回应了很多当时社会的敏感话题,比如对应试教育的批判、对商品经济的争论,还有青少年时期的暧昧懵懂等等。教育理念的差异、社会观念的冲突、白雪父亲的婚外情……青少年的个人成长被置于这个快速变迁的社会大背景中讨论,而弥散出来的是少年人的天真与纯粹。

“剧中韩小乐误闯了女浴室,胖子问他到底看见什么了,后来两人就打闹起来了。”张弘说,这段戏很有一种代表性,“少年没什么特殊的心思,不是非说要看到什么,他心里头没什么杂念,就是很天真的,这样人的立体面就起来了。当时写这部戏,观念各方面也是比较进步的,央视、上海台都给我们很大支持。”

富敏忆起了一件趣事。看了电视剧后,有好几个学生从昆明跑到上海,要找这个学校并加入其中。“我们没办法,只能接待他们,找住宿,再把人送回去。”她说,也有宁波的学生来信说,学校里男生女生是两个食堂,“当时就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也足以说明《十六岁的花季》的轰动。

重聚:演员各奔东西,但剧组不散场

30年来,《十六岁的花季》在电视上重播了无数次,观众记住了“白雪”“陈非儿”,也梦想成为帅气的“欧阳严严”。吉雪萍说,剧中角色在后来的人生道路上,一直影响着她。“感恩角色给我的人格定位,白雪很干净,做人很真诚,直爽、坦白,我也这样做自己,这或许就是角色的紧箍咒吧。”

这部剧之后,欧阳的扮演者杨晓宁,因为一场大病形象受损,淡出了影视圈,现在在证券公司任职。何威演戏演到20来岁,现在从事服装生意。吉雪萍谨遵导演的教诲,规规矩矩读完书,工作重心从演戏转移到主持,先后主持了《正大综艺》《妈妈咪呀》等热门节目。扮演班主任“童老师”的杨昆依旧活跃在演艺圈,出演过《笑傲江湖》《芈月传》《安家》等作品,几乎成了“婆婆专业户”。这次主创重聚,她因为参演一部新剧,在湖州拍戏赶不过来。

2003年,剧组原班人马重聚,又拍摄了青春剧《走过花季》。时至今日,尽管剧中演员各奔东西,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但《十六岁的花季》剧组始终没有散场。吉雪萍读书、恋爱、结婚、生孩子,张弘、富敏都一直关切着,并陪伴在侧。现在,大家还建了微信群,吉雪萍是“群主”,大家不仅在她主持的节目上重聚,私底下每年都要聚一两次。

“以前不懂,现在回过头想,《十六岁的花季》把偶像剧的特质都集齐了。漂亮的演员,青春剧的梦幻、美好,包括选景,现在想来,那时候都是对的。”富敏感慨,“一人活一辈子,能留下这么一个值得纪念的片段,特别幸福。”

张弘说:“30年过去了,我们已经进入耄耋之年,当年的观众也40岁了;希望现在的父亲母亲能带着自己的子女,观看当年的花季是什么样的。”在他们看来,30年后,这部当年的校园剧能重新播出,也意味着亲子、学业与素质教育等话题,在今天仍有现实意义。

最近在家中,两人都看了《三十而已》,对这部剧赞叹不已。“创作是一个艰苦的过程,现在流行快餐文化,有的戏太粗糙了。”富敏说,好的戏一定是积累了很多东西后,厚积薄发,“要贴近生活,戳到人心眼儿,观众就真的要看了。”

几个小时的重聚匆匆结束了,吉雪萍赶着去直播,几人又约好了下次重聚的时间、地点——就在剧中另一位演员开的酒吧里。(非署名内容根据解放日报·上观新闻整理)

责任编辑:单蓓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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